第49章 好人不长命_炽昼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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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好人不长命

  陆怜生镇定自若地包扎着伤口,男子久久没有开口,气氛一时有些尴尬。

  “应该姓金吧。实不相瞒,我在百晓阁地位低微,都没见过阁主几面,更不知其名讳。小兄弟,抱歉了,无法为你解答问题。”

  陆怜生低着头,片刻后沉声说道:“大人究竟是谁?”

  那男子发出了几声爽朗的大笑,试图缓解紧张的氛围,随即说到:“我叫北宫留,就是个位不高,权不重的悬刀卫啊。”

  陆怜生开门见山,不再弯弯绕绕,直言道:“人在撒谎时,往往喜欢用已知的一些事,来构造谎言。如果我猜的不错,大人便是那个被悬刀卫追杀的逃犯吧。”

  北宫留苦笑一声,道:“这个时辰不睡的学生果然不简单,不知小兄弟是在何处瞧出端倪的?”

  陆怜生平静说到:“起先见你时,任谁心中都会有小疑,不过你很快给出了一份不错的说辞,打消了我的疑虑。但我在为你处理伤口时,发现你身上的刀伤与背部镇京刀造成的伤口一致,皮肉向外翻卷,很好辨认。于是,我便问你百晓阁阁主的姓氏,从你的回答中我认定了大人在撒谎。”

  “小兄弟,不简单啊,竟然知道百晓阁阁主的姓氏。”北宫留说着,目光中露出几分诧异。

  陆怜生笑着摇了摇头,说到:“事实上,我也不知百晓阁阁主姓甚名谁。大人回答过于反常,按常理你该是警惕我别有用心,打探阁主情报,毕竟这位阁主尤为神秘,但你却向我直言阁主姓氏,这是其一。其二,我听闻悬刀卫是由阁主亲手训练的,你却说没见过阁主几面,再结合身上伤口,我已料定你不是悬刀卫,而是悬刀卫捉拿的逃犯。”

  “呵呵……我确实是悬刀卫追杀的逃犯,但那又如何,我不过是劫富济贫,杀了几个贪官污吏,便活该偿命吗?那些狗官死有余辜。”北宫留神色愤恨激动地说道。

  陆怜生并未停下手上伤口的处理,在他眼里杀人如麻的北宫留,与劫富济贫的北宫留没有什么区别。因为此刻,他们都是重伤需要自己医治的病人。

  “我不是郎中,你的伤肯定是治不好的。先前我说了有要事在身,还是得出门一趟,我可留大人一夜,明日我参加春试前,大人自行离开,我绝不泄露大人行踪。”陆怜生说着,停下了伤口的处理,起身便要出门。

  他敬北宫留是劫富济贫的大侠,所以留他一夜,并不往百晓阁上报。但救急不救命,毕竟他身上背负着几条人命,国有国法,家有家规,该承担的还得承担。

  陆怜生出了房门,已听到前院一阵躁动,十名身着银纹玄服的刀客,深夜拜访桑院。

  来者亮明了身份,这次真是货真价实的悬刀卫,桑院的教习们与副院长连忙赶来迎客,毕竟,桑院与百晓阁向来井水不犯河水,这次悬刀卫亲至,必有大事。

  陆怜生拜过门口教习,说明去意,教习见是陆怜生,便未加阻拦,放他离去。

  出了桑院,陆怜生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,感叹到这世道好人不长命,祸害遗千年呀!

  刚走出桑院所在的街道,大概已是子时三刻,陆怜生想着尽量在丑时了结诸事,这样还能回去小睡片刻。

  几道黑影如迅雷般从夜色中窜出,将陆怜生当街拿下。

  一柄锋利的镇京刀搭在陆怜生脖边,这是最差的情况,但同样在陆怜生预料之中,他早已准备好了说辞,只求稍后解释起来别那么费力,以免影响到第二场春试。

  陆怜生并未慌乱,口齿清晰,冷静说到:“想必大人们是在我房间内搜到了逃犯,我起先不知那是何人,出于仁心才出手相救。见大人们来桑院寻找逃犯,这才意识到不对,由于担心自己牵连,便溜了出来,不料还是被大人找上。在下只是愚笨,依宏律不知者无罪,应该判不了什么罪名吧。”

  领头的悬刀卫冷冷说到:“小子,你卷入这件事情属实是不幸,我等能理解你不说实话,但开膛破肚还是免不了的。”

  陆怜生惊的顿时瞳孔放大,开膛破肚?就算胡乱判案,给自己加个莫须有的从犯罪名,也不至于开膛破肚吧。

  不说宏律,由此衍生出的其余几部律法,都不曾见过这样的刑法。

  不等陆怜生喊冤,领头悬刀卫一记手刀已迅猛落在了陆怜生脖颈处,陆怜生虽是修行者,但境界低微,并且是肉体羸弱的天翔师。

  一击过后,两眼一黑,便昏倒了过去。

  天凉街,望星楼。百层高楼俯瞰全京,纵使整个上京在长夜中安眠,它那辉煌夺目的灯光,依然从各层射出,映照着天凉街的夜空。望星楼建楼已近二十年,当这巧夺天工的高楼建成的那一刻,可谓是举世瞩目。

  因此,多年来各地的富豪权贵,都尤为好奇这座奇楼的老板究竟是何许人也,只是这位老板从未露面。

  但瞧着望星楼与宫里千丝万缕的关系,毫无疑问这位神秘老板必然位高权重、富可敌国。

  望星楼第一百层,那已是除宏帝外能站的最高的地方。

  传闻当年靖山王想登顶百层,也未能成功。纵使是割据一方的王爷,入了望星楼终究也只是客,这第一百层若非主人邀请,无人可上。

  无数人都想登顶一览百层风光,此刻一名美妇却执意要从百层之上下楼。一名黑衣男子苦苦拦在那美妇身前,已几近要跪倒在地。

  “您不能去看他!春节时您与秦忠不欢而散后,曾与属下客观分析过,只要您坚持不见那陆怜生一面,并保证让他一生难有大的建树,那么秦忠便不会斩草除根。”一身装束皆是漆黑的男子,对面前美妇说道。

  “这楼是我的,我想去哪去哪,你怎敢拦我?我虽说过,若要陆怜生平安度过此生,需他修行境界不超过大师,入朝为官不超过五品,但那只是最为保险的情况。除此之外,也不见得不能涉险,你真当我怕了秦忠不成,大不了日后让陆怜生一直住在望星楼,我倒要看看秦忠如何动得。”美妇略露恼色,说道。

  黑衣男子面露苦色,为难地说到:“纵然暂且不论此事,那陆怜生腹中的情报究竟取还是不取?”

  美妇掠过了黑衣男子,道:“所以说,我要亲自见了面才能再做定夺。先前他多次来望星楼,我都忍着未见,这次初见总要体面些,你先赶紧把他从牢里接出来,然后带去九十九层的雅房,至于剖腹取珠一事,先把手段最高超的人备齐了再说。”

  石块垒砌的墙壁堆得三面密不透风,墙面上巴掌大的方块窗,射入了几束幽幽的寒光,地上潮湿发烂的草席,透着股腐臭的味道。

  陆怜生昏昏沉沉,脖颈处已变得青紫,传来一阵阵酸痛,他缓缓从冰凉的草席上直起了身子,望着幽暗狭小的四周,他不禁轻叹道:“想必这就是牢狱了。”

  悬刀卫这样的特设机构,果然与寻常府衙不同,只要想抓人,说抓便抓。

  陆怜生揉了揉脖颈,理了理思绪,那句开膛破肚的还在脑中回响,也不知是悬刀卫的恐吓,还是接下去确有其事。

  他不明白自己因何入狱,但想到悬刀卫已雷霆手段便将自己抓了进来,想来接下去自己怕是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。

  真是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啊!好心救了一人,自己却深陷泥沼之中。

  牢房外,先前那几名严肃的悬刀卫,正窃窃私语朝自己走来,陆怜生的后背冒起阵阵寒意,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开膛破肚了。

  “这次好像抓了个不得了的人,上头亲自吩咐要带上去见面,肚子里的东西好像都不能随意取。那可是北琅的谍子情报啊,这少年什么身份,能让这种大事拖延。”

  “是啊,我就奇了怪了,我刚说他籍贯在江州北峙城,出身平平,上头就要赶紧查出他的详细身份。”

  两名悬刀卫说着,便来到牢房前打开了那条粗重的牢锁。

  悬刀卫从腰间取出一条黑布,不由分说便蒙在了陆怜生眼上,只是动作没先前那般粗鲁。

  “得罪了,公子请!”

  在恐惧与迷茫中,陆怜生听到了这不合时宜的话,这话说得怎么有些客气。也许只是这些悬刀卫取自己性命前的玩笑话罢了,陆怜生暗暗想到。

  两名悬刀卫小心搀扶着,似乎除了蒙眼这一举动有些粗鲁,陆怜生觉得自己并没有再被当做犯人。

  顺着悬刀卫提示,陆怜生踏上了一块厚实的平台,那平台触感奇特,接下去竟不急不缓地垂直上升。

  好熟悉的感觉,似乎在哪体会过,陆怜生不禁想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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